聂谌的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,语气极为冷淡地说:“既然以后都不会有交集,又何必再谈?”
聂明昌被他一句话噎住,气得半晌后才说:“你还有没有一点长幼尊卑的礼数?”
聂谌低头看着这个端坐笔直的老人,淡淡地道:“我欠缺了哪一点礼数?从您派人把我架上飞机开始,我站在这里至少一天没合过眼。您要见我媳妇,我让您见了,您不喜欢她,那我就带着她走。如果您不想休息的话,我需要回去休息了。”
聂明昌怒道:“你这是什么语气!跟你那个妈一模一样,什么乱七八糟的平等民主,我是你爷爷,你是我孙子,你就得好好在这儿听我教训。”
聂谌抬眉:“我妈什么样,拜您所赐,我还真不知道。”
他这句话说得平淡如水,梁初却忍不住心里一酸。一个自出生就没见过父母、被爷爷嫌弃、只能由姑姑抚养长大的孩子,这么多年来,却连母亲的一张照片都没见过,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。他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,可她好歹还有杨承淮和梁宝月十多年像掌上明珠的爱,可是聂谌呢,他什么都没有。只能孤独寂寞地随着同样清苦的姑姑长大,然后带着另一个被长辈扫地出门的董有昕一路摸索着前行。
聂明昌这些旧思想早已根深蒂固,在他看来,聂谌是他的孙子,他给的,聂谌便该顶礼膜拜地收下。而他不给的,聂谌也别想奢望。他其实并没有坏心,只是一个失去独子的老人选错了宣泄悲伤的途径,他对聂谌的疏离斥责尽皆源于触景生情。他一次次推开了年幼的聂谌对他伸出的双手,而今隔阂已然造成,便再也无法弥补回当初的模样。聂谌也不再是小孩,甩一个巴掌一颗甜枣就能哄回去。他永远记得幼年时的那些训斥和责骂,那些拳头和伤害,在心里一年又一年地层叠,直到填满整个回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