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斯贝德到的时候,奥当斯刚刚给小文赛斯拉穿好衣服,带到花园里。
“你好,贝姨。”奥当斯自己来开门。厨娘买东西去了,收拾屋子兼管孩子的女仆正在洗衣服。
“你好,亲爱的孩子,”李斯贝德拥抱了奥当斯,“文赛斯拉是不是在工场里?”她又咬着耳朵问。
“不,他跟史底曼和夏诺在客厅里谈话。”
“咱们别跟他们在一块儿行吗?”
“来,到我房里去。”
卧房墙上白地红花绿叶的波斯绸,给太阳久晒之下,和地毯一样褪色了。窗帘好久没有洗过。满屋子的雪茄烟味。文赛斯拉既是天生的贵族,又成了艺术界的巨头,把烟灰到处乱弹,沙发的靠手上、最美丽的家具上,触目皆是,显得他是家庭中的宠儿,可以为所欲为,也表示他有钱,无须爱惜东西。
“好,谈谈你的事情吧,”贝德看见漂亮的甥女倒在椅子里不出一声,“怎么啦,孩子?你脸上没有血色。”
“外面新登了两篇文章,把文赛斯拉攻击得体无完肤;我看了就藏了起来,免得他灰心。人家说蒙高南元帅的大理石像糟透了,他们恶毒得很,故意赞美浮雕部分,恭维文赛斯拉的装饰天才,借此加强他们的意见,说正宗的艺术是与他无缘的。史底曼禁不住我苦苦央求,说了老实话,他承认他的意思跟一般艺术家、批评家和公众的舆论完全一致。中饭以前他在花园里对我说:要是文赛斯拉在明年的展览会中拿不出一件精品,他就得放弃大型的雕塑,只做一些小品、小人像、首饰、珍玩和高等金银细工!——这个判决使我难受极了,因为文赛斯拉永远不肯接受这个意见的,他有多多少少美妙的理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