喊了两支烟的工夫,众捕探才端枪进去抓人。邹韬奋先生又不傻,他们在门外喊了那么久,岂有个不从后门逃走的道理?
此后,生活书店重新开张。但此后《生活》杂志就不再骂杜月笙了。杜月笙很得意,认为这又是自己做人一大成功,逢人就假装诧异地问:“咦?《生活》杂志怎么不骂我了呢?”
这时候你如果知趣地回答:杜先生为人如此厚道,救了他们的命,他们怎么忍心再骂?杜月笙就会兴奋得无以复加,连声大叫:万墨林,拿5只洋来,给这位明晓事理的先生擦鞋用。
擦个破皮鞋也有5只洋,杜先生果然有排场。
看人难看准,烈火炼真金
当《生活》杂志痛骂杜月笙为“封建余孽白相人首脑”时,我们立刻就能明白,上海滩上的政治环境正在发生变化,这期间酝酿着一场政治强风暴,但身处局中的杜月笙对此毫无察觉。
他依然沿着旧时代的路线“呼哧呼哧”地向前行进。他仍然视自己为帮中的老头子,广收门徒——他真正的门徒弟子只有一个赌棍江肇铭,后来收下的这些门徒与他以学生老师相称,却没有按青帮的规矩开香堂。也就是说,杜月笙与这些人只有师徒之名,而无师徒之实。
香堂都不开,杜月笙是有难言之隐的。这难言之隐,就是他在帮中的辈分太低,是最低的一辈。可那些想来拜他为老头子的,哪个不是衣冠楚楚、功成名就之辈?或军方,或政界,或商界的要人,如果他们真的按青帮规矩走一圈,拜杜月笙为老头子,此后他们出门来,街上的那些地痞、流氓、乞丐、混混,只要是在帮的,少说也要大他们几辈,试想一名军长对着自己军营的小兵,恭恭敬敬地叫声“爷叔”,得有多别扭?又或者哪个大富豪叫辆黄包车过来,仔细一瞧,原来是前辈,只能急忙躬身叫爷叔——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