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谢你!我永远能记起你的伟大,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!……”他的话显见得笨拙,生疏。
“也谢谢你!伟大不伟大我不大明白。我也许还够得上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?”她一手整理着碎花白地的轻绸小衫,又用左手指着圆桌上胆瓶内的白丁香花,“你不要瞧不起这又弱又细碎的花朵儿,她能够使人对着沈沈心,还可以有一点魔力哩。女人又怎么样?你想……”她说罢,便夷然地在竹圈椅上坐下吸香烟。
卓之万料不到他诚心诚意地说话会惹起她的反感,这女孩子脾气也真大,真古怪。如果终天在她面前,话还无从说起呢。论起自己来原不是常与这等女人们接近的,究竟不知道她们有何手法;但她这样小性,这样尖刻的话,未必不是一种手法?……难道因为我这两句朴实话她会翻脸?无论如何,自己是在一个无高等知识的,她的掌握之中,因此,只能容忍,降服。这一切不是他办惯的事,女朋友,他向来是不多有,偶然碰到几个爽利精明的女子,他只好离开她们,不愿自惹麻烦。想不到这一回却碰在挂了天鹅绒的软壁上了。他从斜面看她紧拢住那尖突的小嘴,满不在乎的神情,薄施扑粉的圆脸,与一起一伏的前胸,谁知道她是在赌气,还是居心摆面孔?他转过身子来抓抓斜分的乱发,靠近她身旁弯下身去,俯在桌面上对准她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