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雨洁走进“锦添”西餐厅,远远地已看见聂传庆。她看这男人稀薄的头发,用发蜡码得整齐,散发着浅浅的光泽。聂传庆起身,给她拉开座椅。原来他竟穿了一件燕尾服。
这隆重的装束并不合身,袖子有些长。衣领上有清晰的纹路,是未熨烫好的折痕。点了菜,又叫了一支红酒。他合上了菜单,看她盯着自己,便略有些不自在地说,衣服是我父亲的,他的身量比我大。
杜雨洁连忙收敛了目光,问道,老人家高寿?
82聂传庆说,九年前去世了。他以前是市西乐团的指挥。这件衣服还是他在德国留学时买的。
杜雨洁便笑说,这么说来,是一件文物了。
男人未领会她的幽默,反而正色看她,说,你的衣服很好看。
她本想自嘲,这件旗袍也出自家传。但终究没有开口,反而有些矜持地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些。
起初,两个人无非聊些日常的话题,天气时事之类。终于聊起他的工作,他便连忙举起酒杯,向她道谢。
他说,因为她介绍的那个学生,为他带来了口碑,现在已经有三个孩子跟他学琴。有一个初中的学生,最近还在省里举办的比赛上,拿了银奖。
杜雨洁便恭喜他,一边问,教这么多学生,没有什么困难吧?
聂传庆愣一愣,脸突然一点点地红了,口中嗫嚅道,我怎么会有困难,我教得很好的。
她知道他误会了,以为质疑他的能力,便说,这毕竟是个副业。